上回讲述了归义*与于阗的世纪友谊,提到了曹氏归义*的衰落,但只是粗略言之,今日为诸君详解之。
曹氏归义*共历五代人,传八任节度使,前后长达年,大体可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兴盛期,从曹议金到曹元忠时期。第二阶段:衰落期,即曹延恭、曹延禄在位时期。第三阶段:附庸期,即曹宗寿、曹贤顺时期,归义*已沦为回鹘的附庸。
之前讲过,张氏家族统治的结束,很大程度上就源于家族内讧。曹氏家族紧接其后,在第三代人也重蹈覆辙。这是由于曹议金的失误,也是曹氏归义*的统治方式、地缘条件带来的难以避免的结果。
五代十国图,归义*位于左上角。一、先天不足
曹氏家族接手时,归义*仅有瓜、沙二州之地,以及两州之内的六个*镇。归义*治所设在沙州城(今敦煌),也就是说除节度使所在的沙州之外,归义*下属的只有瓜州。换句话说,瓜州刺史掌握的土地,几乎是半个归义*。
或许正是因此,张承奉以两州之地,硬是左右开弓,和回鹘与楼兰璨微部死磕,结果输得很惨。曹氏统治者明白,归义*的邻居都不好招惹,归义*也不是张议潮时代的归义*了。
张氏归义*世系图识时务的曹氏统治者在一百余年间,从未试图扩张,成为了和平主义者。但是,对瓜州的有效控制,成了曹氏归义*必然考虑的大问题。
曹议金夺权时,瓜州处于慕容归盈的控制下。慕容家族据考证是吐谷浑人之后,而吐谷浑人出自鲜卑族慕容部。其祖先慕容吐谷浑率部出走,来到青藏高原建立*权,后世遂名之为吐谷浑。吐谷浑亡于吐蕃后,其民众经常作为吐蕃的戍边人。
吐蕃内乱时,大批吐谷浑人迁到河西,张议潮奉唐廷之命,将其安置在瓜州。张承奉兵败后,曹议金为夺取归义*大权,积极笼络各大家族势力,瓜州的吐谷浑人慕容家族,也是曹议金的支持者之一。
曹议金人际关系图曹氏代张后,慕容家族的掌门人,慕容归盈成为了瓜州刺史,对曹氏*权初期的稳定做出了贡献。但久而久之,瓜州的离心倾向逐渐显露,曹氏*权也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于是,曹议金的长孙,曹元德之子曹延恭与慕容家族联姻,从而控制住了慕容家族。
但是,曹氏家族奉行兄终弟及的传承法。这大概与其粟特族出身有关,是归义*家族式*治的产物,也是局势未稳时的需要。但在稳定时期,这种继承方式极易产生权力之争,进而导致内乱。
瓜州与沙州的斗争,最终演变成了曹氏家族的派系斗争,在回鹘势力的参与下,又演变成亲于阗派与亲回鹘派的斗争,使曹氏归义*迅速衰落。
二、家族内斗
曹氏的家族式统治,利于其初期迅速有力地掌握**大权,但在大家长曹议金死后,矛盾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曹议金死后,三个儿子曹元德、曹元深、曹元忠先后袭位。前面提及,曹元德之子曹延恭与瓜州慕容家族联姻,在叔父曹元忠的任命下,他成为了瓜州刺史。
曹氏归义*世系图在瓜州慕容家族的支持下,曹延恭积极谋取节度使之位,曹元忠生前曾试图打压,但失败了。无奈,曹元忠临终前将节度使之位传给侄子曹延恭。但仅过了两年,曹元忠之子曹延禄成为节度使,并派遣胞弟曹延瑞接管瓜州。
不用说,这是两个派系的斗争。瓜州的曹延恭争取到了节度使之位,又被沙州的堂兄弟夺了回去。但此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改变了局势。
公元年,曹延禄、曹延瑞兄弟死于兵变,他们的侄子曹宗寿上位。曹宗寿也是来自瓜州,一说是曹延恭之子,曹元德之孙;另一说是曹元忠之孙。很有可能,曹延禄委派他参与控制瓜州,未料到他却借助瓜州的力量反噬沙州。
总之,在这场血腥的事变后,曹宗寿袭位,而归义*从此成了沙州回鹘的附庸。此前,沙州系的曹氏节度使,都与于阗关系密切。于阗王尉迟婆跋(汉名李圣天)之王后,是曹议金之女,曹元德、元深、元禄三兄弟之妹,而曹延禄之妻是于阗王尉迟达磨的公主。
莫高窟中的于阗王李圣天像曹氏也曾与回鹘联姻,但主要集中于曹议金时代。曹议金曾娶回鹘天睦可汗之公主,但其子都死于曹元德(曹议金与夫人索氏之子)的清洗中。曹议金另嫁有一女于阿咄欲可汗,但除了和亲意义外,对归义*内部影响不大。
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沙州回鹘也参与了兵变,而拥立曹宗寿上位,正是沙州回鹘控制归义*、清除归义*亲于阗派的行动。
莫高窟中的沙州回鹘供养像三、外敌渗透
之前提到的沙州回鹘,是曹延禄死后活跃于瓜、沙地区的地方*权。沙州回鹘从高昌、甘州、龟兹等处迁移而来,在曹氏归义*中后期逐渐在归义*外围地区站稳脚跟。
当瓜州的慕容家族、曹延恭与曹宗寿等人与沙州的节度使抗衡时,于阗也陷入与喀喇汗王朝的苦战之中。回鹘人联合瓜州势力,成功颠覆了亲于阗的沙州系曹氏节度使。
在此后宋、辽的记录中,曹氏节度使常以沙州回鹘之称进贡,有时又称归义*节度使,又有时归义*使者与沙州回鹘使者同时入朝。
李元昊,沙州回鹘与归义*的灭亡者而莫高窟中的壁画、文书等显示,沙州回鹘另有自己的行*系统,以及自己的可汗与王室。在公元年,*项人李元昊率*西征,占领瓜、沙二州,几年后沙州回鹘竟又复国,成为独立*权并与辽、宋保持联系。
由是可推知,沙州回鹘实际控制了瓜、沙的大部分地区,成为与归义*并存的地方*权,曹氏节度使只是在名义上成为归义*和沙州回鹘的共主。
末代归义*节度使曹贤顺影视形象曹宗寿死后,其子曹贤顺即位,成为归义*的末代节度使。关于归义*的灭亡,一般认为是在公元年,李元昊出兵攻灭沙州回鹘,曹贤顺投降。另外一种说法,是在年,曹贤顺因与沙州回鹘有矛盾,先是避到瓜州,称瓜州王,之后投降*项李元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