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槟榔习俗”入选湖南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源自湖南湘潭的槟榔业,能历经几百年而不衰与其不断发展的文化分不开的,民间有句顺口溜:养妻活崽,柴米油盐,待人接客,槟榔香烟。在湘潭、湖南,“烟酒不分家”早已成了“烟酒槟榔不分家”,并深深地融入到湘潭人、湖南人毎一活细节之中。
据《湘潭县志》载:“清乾隆四十四年(年)湘潭大疫,百姓多患鼓胀病。县令白景谙医理,明药性,便将槟榔分给患者嚼食,病疫消失……”、“槟榔为大家,曰剖数十口,店街倍蓰邪,率五步一桌而卖,合而相向,计每桌曰得百钱之利”。可见,当时的槟榔销售早已和粮食一样平常,而延续至今的很多百年老店都是从此时发迹的。
实际上,早在1500多年前槟榔就已传入中国了。自汉代起,这种生长在南国的植物多次出现在史书上。如汉朝杨孚《异物志》载:“槟榔若笋竹生竿,种之精硬,引茎直上,不生枝叶,其状若柱。其颠近上未五六尺间,洪洪肿起,若瘣木焉。因拆裂出若黍穗,无花而为实,大如桃李。又棘针重累其下,所以卫其实也。剖其上皮,煮其肤,熟而贯之,硬如干枣。以扶留古贲灰并食,下气及宿食白虫消谷,饮啖设为口实。”又据北宋乐史《太平寰宇记》载:“槟榔树如棕榈,髙七八丈,无柯枝,上有十许叶。正月结房,一房二百余子,花甚香。每生即落一箨,箨堪为扇。至五月熟,大如鸡子。”
除了介绍槟榔以及槟榔树形状外,对其食用方法、药用价值等也有相关详细记载。据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载:“先以槟榔著口中,又取扶留藤长一寸,古贲灰少许,同嚼之,除胸中恶气。”北宋乐史《太平寰宇记》载:“以海螺壳烧作灰,名曰蛤贲灰,共扶留藤叶和而嚼之,香美,除口气。”而比乐史稍后一点的周去非则记载了槟榔的经典吃法:“自福建下四川,与广东、西路,皆食槟榔者。客至,不设茶,唯以槟榔为礼。其法:斮而瓜分之,水调蚬灰一铢许于萎叶,上裹槟榔。咀嚼先吐赤水一口,而后啖其余汁,少焉,面脸潮红,故诗人有醉槟榔之句。无蚬灰处,只用石灰;无萎叶处,只用萎藤。广州又加丁香、桂花、三赖子诸香药,谓之香药槟榔。”
由于槟榔的特殊食药价值,很快在我国南方流行起来。要知道,南方地区湿气重,医学技术极为落后的传统社会,频发的瘴疠曾夺去无数宝贵生命,因此,防瘴、治瘴关乎南方民族的生存。而在中医药学上,槟榔的花、种子和果实均可入药,用于消积、杀虫、下气行水药,主治虫积、脘腹胀痛、水肿脚气等症,或作为驱虫药,列入药典管理目录;或说能辟除瘴气、治疗疟疾。槟榔因而成为“蛮烟瘴雨之乡”的南方,尤其是闽赣、两湖、桂粤、滇川黔等地的必备良药。
据周去非《岭外代答》载:“辟瘴,下气,消食。”又据王象之《舆地纪胜》载:“槟榔代茶,所以消瘴。”且《本草纲目》也载其主治:“疗诸疟,御瘴疠。”此外,《广东新语》也载:“亦珠汗而微滋,真可以洗炎天之烟瘴,除远道之渴饥,虽有朱樱、紫梨,皆无以尚之矣。”
南方民众十分重视槟榔,甚至将其发展为巫术手段的神秘崇拜。据清朝汪森《粤西丛载》载:“南人既喜食槟榔,其法用石灰或蚬灰,并扶留藤同咀则不涩。土人家至以银锡作小盒,如银鋋样。中为三室,一贮灰,一贮藤,一贮槟榔。”可见,明清时期,槟榔逐渐演化为岭南文化的特色元素。
当然,南方槟榔文化的发展,少不了文人墨客的捧场。苏东坡被流放海南儋州,开始与黎人一起生活,目睹海南姑娘啖槟榔后,吟诗一首《题姜秀郎几间》:“不用长愁挂月村,槟榔生子竹生孙。暗麝着人簪茉莉,红潮登颊醉槟榔。”诗中描述海南姑娘头簪茉莉、口嚼槟榔、芳香袭人的情形。他还亲自试嚼食槟榔:“两颊红潮增妩媚,谁知侬是醉槟榔。”(《东坡草药诗》)同时,还写了《食槟榔》、《咏槟榔》等诗。其中《咏槟榔》:“异味谁载向海滨,亭亭直干乱枝分。开花树杪翻青箨,结子苞中皱锦纹。可療饥怀香自吐,能消瘴疠暖如熏。堆盘何物堪为偶,蒌叶清新捲翠云。”
到了明朝时期,海南临高的王佐,也写了一首《咏槟榔》:“绿玉嚼来风味别,红潮登颊日华匀。心含湛露滋寒齿,色转丹脂已上唇。”
至有清一代,曾寓居海南的任兆麓,写有一首竹枝词:“榔花尝过又榔青,此味从来未惯经。日日红潮登满颊,不知能醉复能醒。”
但是,任何一种事物都不能超过其极限,食用槟榔也一样。由于槟榔含有大量的粗纤维,食用槟榔的人在咀嚼过程中,很容易造成食物嵌塞,引发局部牙周组织炎,甚至发展咽喉炎;如果长期嚼食槟榔,还可导致嚼食者牙齿变黑、牙冠部位严重磨损、牙根纵裂等慢性损害。
如何在槟榔文化与其能引发的危害间取舍,成为我们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