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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访谈考古人许宏好玩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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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猛犸新闻」

大象新闻·东方今报首席记者梁新慧/文邱琦沈翔/图

58岁的许宏是知名考古学家,出生于辽东半岛的他,隔海到山东半岛读大学,接着留校任教,后来又进入首都北京的中国社科院工作,之后躬耕中原大地25年,把最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偃师二里头。为此,他逢人就说,“河南是我的第二故乡,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

从事了大半辈子考古,如今迷上了写书,仅年,他就推出了5本新书。用他的话说,当年自己是文学青年,第一志愿报考的是北京大学中文系,败北之后被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录取。不料想,这辈子就彻底和考古玩上了,即便现在出了很多书,也都和考古有关。当然,也算是通过考古圆了自己的文学梦。

许宏最为大家熟知的身份,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二里头考古队前队长。二里头因许宏让世人看到了“最早的中国”,许宏也因二里头成为著名考古学家而广为人知。

年,他辞去担任了20年的二里头考古队队长职务后,从田野考古转向“沙发考古”,以自己的方式让考古走向公众,让公众走向考古,从而成为考古界的异类。

12月中旬,许宏应邀来到郑州,做客天一文化讲坛,为省会观众带来了名为“寻根记——一位考古人的早期中国之旅”的讲座,分享了他的心路历程和“中国观”。

(许宏在讲座现场)

讲座开始前,许宏接受了大象新闻·东方今报记者的采访。他说,到了他这个年龄,一般都是含饴弄孙,但考古实在好玩儿,而他要玩儿学问,在玩儿中做学术的搬运工。

年,对于许宏来说,是收获颇丰的一年。

《东亚青铜潮》、《踏墟寻城》、《发现与推理》、《溯源中国》先后出版,而他早期的著作《最早的中国》也以全新面貌问世。

短短一年,四本新书、一本再版,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他是考古人而不是职业作家。

(大学时代的许宏,在工地实习)

其实,此前数年,许宏就开始从事面向公众的写作了。

按照许宏的说法,他的著作分为“解读早期中国”、“考古纪事本末”和“自选集”等三个系列。

“解读早期中国”系列,第一本是《最早的中国——二里头文明的崛起》,今年刚出了新版;第二本是《何以中国:公元前年的中原图景》,第三本是《大都无城——中国古都的动态解读》,第四本是今年最新出版的《东亚青铜潮:前甲骨文时代的千年变局》。

(许宏的著作)

如果说《最早的中国》是微观的话,《何以中国》是中观,只谈了中原,而《大都无城》有点宏观,《东亚青铜潮:前甲骨文时代的千年变局》则已超越中国,有大宏观的感觉。

“‘解读早期中国’现在出了四本,出版社准备像李零先生《我们的中国》那样,以函装的形式重新推一下。我相信,这套书对于河南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宣传名片。”

今年推出的《发现与推理》,是“考古纪事本末”系列的第一本。

“《发现与推理》的出版,是我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这本书的封面上写着’考古纪事本末(壹)’,有一就得有二,以后就要写下去,当然,这也是我特别想写的。”许宏透露,作为“考古纪事本末”的第二本,《三星堆之惑》已经交稿,相信明年推出来没问题。

许宏的第三个系列即“自选集”系列。今年出版的《踏墟寻城》、《溯源中国》归入其中。该系列的第三本是关于二里头的,很快就要出版。

(许宏在偃师商城考古工地上)

许宏有着庞大的写作计划,“明年还要出五本”。如果身体健康,要写到70岁,每年最少出两本。

如此旺盛的精力和缜密的写作计划,是如何来的?

今年85岁的孟凡人先生,也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工作,和许宏是忘年交。他退休之后,出了好几本书。

“他跟我说,男性学者退休之后,60到75岁是黄金年龄。这个阶段,完全没有束缚,没有压力。”许宏说,距离自己退休还有两年时间,尤其是年辞去二里头考古队队长职务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从田野考古学者转向沙发考古学者甚至非虚构作家,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写东西。

(大学时代,许宏和老师在一起)

在中国考古界,沙发考古有贬义的成分,大家称其为书斋考古,以材料为基础来做研究。但对于许宏来说,则是从田野转向了阐释和综合研究,他有这份自信。

这份自信,来自他对二里头都邑的深耕和对先秦时代余座城邑的全记录与系统梳理,对上古年城邑演变脉络的大扫描,对早期中国30余年的沉淀思考。

当下的许宏,甚至更看重“非虚构”作家的身份。“我已经不会虚构了。历史本身已经很丰富很精彩了,不需要虚构。”

作为非虚构作家,最满意自己哪部作品?

“销量最好的是《何以中国》,那个写的比较放得开。其实最见功力的还是《大都无城》和《东亚青铜潮》;最下功夫的是《东亚青铜潮》,可以说是‘小书大做’”许宏说,他的任何著作,首先是学术著作,面向公众的也属于大众学术。所以,科普与学术二者有时难以分开,比如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大都无城》,他觉得偏学术,结果却被媒体评了一个特别奖。

在许宏看来,考古人写的书不可能是畅销书,但一定会是常销书,每年都在加印。

“我写的书,跟其他作者肯定有区别。比如即将出版的《三星堆之惑》,我将背后的故事和疑惑摆出来,相当于把观众从台下拉到了上场门,从那个角度来审视,不光看热闹,也要看出点儿门道。”

许宏笑言,到了他这个年龄,一般都是含饴弄孙,但考古实在好玩儿,而他要玩儿学问,在玩儿中做学术的搬运工。

(刚刚参加工作的许宏)

早在年,许宏就来到偃师商城从事考古发掘工作。三年后的年担任二里头考古队队长,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20年。年虽然辞去了考古队长职务,但现在他依然是二里头考古队队员。

(大学时代,许宏和同学们在一起)

二里头因许宏让世人看到了“最早的中国”,许宏也因二里头成为知名考古学家而广为人知。

如今,许宏正在写一本有关郑州商城的书,书名未定,但副标题有了——二里岗文明的冲击波。

“二里头根本无法和二里岗相比!”许宏直言,二里岗文化不管是姓什么,都不妨碍它的辉煌和霸气。

以郑州商城为代表的二里岗文化发现以来,关于其历史地位,就像二里头文化一样,存在各种各样的说法,众说纷纭。

许宏说,在考古学和上古史研究领域,不能排除任何假说所代表的可能性。

许宏认为,中国最早进入青铜时代的是二里头,而二里岗是最早的帝国,但需要打个问号。二里岗应该是东亚大陆的早期帝国,当时,它大幅度向外强势辐射,北到晋南的垣曲商城,南到长江中游的湖北盘龙城,之所以强势辐射,可能是为了攫取关乎国家命脉的矿产资源。对此,他想深入解读。

“二里岗究竟是哪个王朝的哪座都邑?二里岗文明和二里头文明、殷墟文明,到底是什么关系?很多人说,二里岗是早于殷墟的商早期,但依然不能肯定,有学者就一直坚持它属于商中期。这是因为,商早中期也都是大家推出来的。它跟殷墟既有关联又有区别,还属于传说时代,毕竟没有系统的文书材料发现。但是到了殷墟时代,确切的说是从商王武丁开始,甲骨文出现了,传世文献的记述得到了甲骨文的印证。早于它的二里岗文明的身份问题,仍旧是个谜。”

许宏是辽宁盖州人,自幼在辽东半岛上生活。“我的祖辈闯关东渡海到辽东,至于什么时候已经不可考了。”

“我从小就有个文学梦,年高考时,第一志愿报考的就是北京大学中文系。虽然成绩不错,但北大在辽宁只招5个学生,他最终与北大失之交臂,然后就被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录取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考古’这个词。”许宏回忆,到了山东大学考古专业后,本想着转专业,结果转不成,非常痛苦。

“是金子总要闪光的,那就培养间接兴趣吧!什么是间接兴趣?就是不太感兴趣但还逼着自己学。”

(许宏和恩师徐苹芳)

年从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毕业后,许宏留校任教,年获历史学硕士学位。年,他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考古系,师从徐苹芳教授,专攻城市考古学。年获历史学博士学位后,许宏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工作,然后就被派到河南偃师商城遗址宫殿区从事发掘工作。年起担任二里头工作队队长。

(二里头考古队三任队长,右一为许宏)

在天一文化讲坛现场,许宏主讲的题目是“寻根记——一位考古人的早起中国之旅”,之所以取名“寻根记”,是因为他对河南怀有浓厚的情感。

(许宏此次讲座的主题是“寻根记”)

“年博士毕业我就来到了’老家河南’,一晃25年过去了,远远超出我17岁上大学之前在辽宁故乡的生活时间。因此,我总是说,河南是我的第二故乡,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

在当天的讲座中,许宏从“结缘:文学青年考古铁杆”、“打底:进京攻博赴日研修”、“历练:偃师商城牛刀小试”、“收获:接二里头玩‘不动产’”、“思辨:沙发考古宏观中国”五个方面,总结了自己的成长之路、考古生涯。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社科院二里头考古工作队的第一任队长赵芝荃从年干到年,第二任队长郑光从年干到年,他俩各干了20年。身为第三任队长的许宏,到了年也干了20年,他主动辞去队长职务,成为一段佳话。

(年,许宏第一次来到二里头,有幸和赵芝荃、郑光、杜金鹏合影,这成为二里头考古队前三任队长的唯一合影)

许宏最美的青春,献给了二里头。

如今,人们常说,二里头遗址就是夏都。但作为二里头考古队的队长,许宏从来不敢肯定二里头就是夏。

“在二里头,我们发现了中国最早的城市主干道网、中国最早的中轴线布局的四合院宫室群、中国最早的紫禁城——宫城、中国最早的国家高科技产业基地——官营手工业作坊区,包括最早的铸铜作坊和最早的绿松石器作坊等等……因此,我称之为最早的中国,最早的广域王权国家。二里头极有可能、最有可能是夏,但是你要让我说它肯定是夏,这个我接受不了,因为真理再往前走一步就是谬误。这是我作为学者的底线和准则。”

(二里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多年来,许宏在不同的场合,都会说起二里头的重要性。因此,有人评价他是“大二里头中心主义”、“大中原中心主义”。而许宏说,“我不在乎当代人怎么说我,我在乎的是二三百年之后人们的看法,留给历史来评价”。

从事考古发掘、研究也好,撰写大众读物也好,如何做到合理又相对客观的解释?

“简单说,就是’述而不作’,有一份材料说一分话。要从考古材料出发,然后谨慎的推论到一定程度,同时又坦言自己所得出结论的相对性和不确定性,要留有余地。”许宏说,每个学者都有不同的风格,有人可能有一分材料说三分话,推想的成分大些,这都没有什么,但是必须承认大部分的研究都是推想,不能作为定论,实证不了什么东西。

许宏说,做学问应该把科学精神、学术规则和学术底线贯穿其中,应该始终保持相对冷静和理性的思考。

一个人,当他意识到自身不足的时候,才是开始成熟的时候。

许宏总是说,考古是人类高级智力游戏,考古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许宏与环境考古学家在二里头遗址)

“考古专业的学生,毕业那年的实习是分水岭。考古工地条件太差,基本生活条件都不具备,而工作就是写标签、刮地层,女生更怕吃得多,晒得黑,容易变胖。但如果钻进去,就觉得太有意思了,这是考古的发现之美。而考古更大的美,则是思辨之美,考古是文科中的理工科。”

不少人说,考古无用。而在许宏看来,政治是短期的,经济是中期的,文化是长期的。不能总用功利的想法来看考古,有人说考古无用,实际上,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这些年,面对异乎寻常的考古热,许宏更多的是冷思考。

在他看来,中国考古学处于一个剧烈的转型期,除学科内部的若干变化外,那就是从象牙塔学问转向面对公众。这在他个人身上具有典型性。

(许宏陪同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视察工地)

随着许宏年被任命为二里头队队长,加上大的社会形势下公众考古开始萌芽,他作为一个考古人的社会责任感被唤起。年,他出了本《最早的中国》,没想成了畅销书,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一定的话语转换能力,能够把阳春白雪的东西讲明白。就这样,一发不可收,一直写到今天,成了非虚构作家。

他还开过博客,如今玩着微博,粉丝高达.4万,跟公众一起谈考古。他还成了UP主,在多个平台发声,成为学术网红。

许宏最讨厌居高临下和所谓的启蒙,看重的是交流。就像夏,究竟是自称还是他称?不知道。殷商的殷,是周对他们的称呼,是褒是贬?也没有定论。“现在,我能把专业的知识转化为通俗的内容,给大家提供精神食粮,我很乐意。”

(讲座中的许宏)

个子高大的许宏,说起话来和声细语,一位网友却用四川话形容他:“面带猪相,心头嘹亮,德才兼备,国之大材,必受重用。”

见此形容,许宏哈哈一笑回复:“高抬俺了。素与浮云无缘,惟喜(醒时)明月(醉后)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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