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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7/25 22:45:00

越南古代不仅属于东亚朝贡体系的一员,而且还以越为中心建立起本国的亚朝贡体系。越南亚朝贡体系不是对中越朝贡机制的简单模仿,在理论方面有所调适与发展,维系手段也有其突出特点。如以“三纲五常”或“礼”等为划分夷夏的标准;提出“内夏外夷”的划分方法;由于自身经济文化影响力有限,*事征伐在其动力机制和维系手段中比较凸显等。该体系前后存在了约八个世纪,藩部和藩国为数还不少。在促进疆域扩大与民族融合方面,在处理与邻国的关系方面,该体系均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现代仍有一定影响。

公元年,丁部领建立丁朝,此为越南自主建国之始。但丁朝仅完成了中央机构的设置,权力出宫廷不远。因此,丁朝时越南尚无暇顾及亚朝贡体系问题。年,黎桓建立前黎朝。年,黎桓“亲征何洞等49洞,及破日则、定边州等处,自是诸洞皆率服。”被征服的各个羁縻州洞册并不是立即就归中央直接统治,而是延续汉唐五代以来实行的羁縻制度,各部落向朝廷表示臣服并朝贡即可。藩部朝贡成为越南亚朝贡体系的逻辑起点。由于地缘因素,越南与占婆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延续了数个世纪。占婆王最初并不愿意臣服。年,黎桓以占婆王蓖眉税扣押越南使臣徐穆、吴子庚为由,亲征占婆并斩杀蓖眉税。年,占婆使制冬献方物,这是越南自主后占婆首次向越南朝贡。不过,整个前黎朝期间,占婆也仅朝贡这一次。因此,越南亚朝贡体系的真正建立,则要到李公蕴所建立的李朝。

李朝太祖

李朝继续实施征讨*策。有李一朝,《大越史记全书》记载的征讨多达25起。如:征莒隆、演州、龙州,伐峰州、都金川,讨演州、七源州、文州等。其中,最大的一次在年,李太祖“以爱州莒隆贼猖獗,陆梁历于丁、黎二朝,攻之弗克,至此愈炽。率六*征之,焚其部落,擒其魁首而还。贼遂灭。”这次征讨的威慑效果显著,武建洞等开始进贡。年,广源州武建洞献生金1块,重两;连县、定边州奏本处有银穴。群臣奏请改元“乾符有道”,及上尊号“金涌银生侬平藩伏”八字。黎文休对此批评道,太宗以群臣所上八字为号,是“好为夸大”,“太宗不学无以知之,而儒臣进此以谄媚其君,不可谓无罪也”。不过,若从越南亚朝贡体系发展史的角度看,则此事件具有重大意义,实为该体系正式确立的标志。其时“侬寇克平,占婆来附”,越独立建国后亚朝贡体系的格局开始初现。占婆前后向李朝朝贡33次,说明越占朝贡格局已相对固定。为维护亚朝贡制度或开疆拓土,李朝对占婆实施了5次征伐。其中,李太宗年破占婆都城,斩占婆王;年,李圣宗破占婆都城,擒占婆王制矩,俘获五万人,制矩被迫割让地哩、麻令、布*三州之地。此外,年,牛吼、哀牢(均属今老挝)等国首次向越朝贡,也是李朝期间唯一的一次。

陈明宗的《征哀牢纪功摩崖》

陈朝仍通过征讨与招抚并重的手段来维持各羁縻州洞册的朝贡。其中,《大越史记全书》所载的征讨多达15起。从碑刻铭文可以看出,陈朝时中央权力在边远的北部、东北山区都在稳步发展。终陈一朝,占婆共向越朝贡15次。两国之间更多的是战争,占婆多次寇边,制蓬峨时曾两度攻破陈朝都城。陈朝也曾7次征伐,其中有几次惨败,如年陈睿宗亲征失败而死。与李朝时相比,陈朝与占婆的朝贡关系似乎有所退步,但基本格局并没改变,特别是在制蓬峨败亡、占婆国势大为衰颓之后。陈朝与哀牢之间的朝贡关系尚不稳定,陈朝曾经7次征讨。其中,陈朝有胜也有败,如年,陈宪宗亲征哀牢获胜,阮忠彦勒石纪功而还;年,陈明宗亲征哀牢则失败,重臣段汝谐溺死。

越南黎朝展现其朝贡体系的《外国图》

黎朝(-)初年,社会稳定,各族群争相来降、内附和朝贡。《大越史记全书》记载了大量羁縻州洞册的朝贡情况,如“归合州进象2只,赐以衣服、绢疋、瓮器什物。初,归合州本号存盆蛮,附属哀牢,自太祖开国始来进贡。至是,又进象,诏改为归合州。”羁縻州的酋长们多拥有自己的武装,具有一定势力,因此时有叛乱发生,如“清化府巴隆忙民叛归哀牢,巡察黎统讨之,斩其丁壮,虏男女30余口。”黎圣宗时国势强盛,分别亲征占婆、哀牢、盆蛮。特别是年讨灭占婆之役,使域内各国大为震动,纷纷前来朝贡。史载:“镇宁府土官琴公差头目来朝贡。顺平州土官道贰等来朝。时驾回至顺化,知州道贰及其弟道童,与部*百余人将象五只来贡。攸朴峒知州道虑,亦将象牙土物来贡。盖上既平占婆,威震绝域,故西方藩国皆奔走先后争来朝贡。”此后,占婆北部的因陀罗补罗以及阿摩罗波胝被越侵占,占婆仅保有南方宾童龙一隅之地。此外,哀牢至年向越朝贡7次,老越亚宗藩关系相对稳定。黎圣宗年明确制定了《土官欠朝贺礼例》和《诸藩使臣朝贡京国令》,年又制定《藩酋朝贺例》,越南亚朝贡制度大为完善。因此,不论是从朝贡成员的规模,还是从朝贡体系的制度化来看,越南亚朝贡体系至此已进入鼎盛时期。

南北纷争时期,特别是“南阮北郑”期间,南北各自励精图治,统治范围基本覆盖现今越南全境。本国之内的藩部朝贡接近尾声,基本完成了其融合周边羁縻州洞册,促进民族融合的历史使命。当然最偏远的地区直到阮朝也还有延续,特别是东北和西北地区。其中南方“广南国”的朝贡成员主要是偏安宾童龙的南占婆,以及西原和老挝南部的一些部落;北方郑氏的朝贡成员则主要是哀牢,及西北、北部、东北地区的羁縻州洞册。《大越史记全书》对此阶段朝贡记载相对少一些,但并不是说没有,如年,“大同土官和胜侯武德恭率本部兵三千赴京,首服归顺朝廷,献金银宝物十盘,代身银人一座,银花瓶二件,银香炉一捧,银鹤一只,良马30匹,至营门拜谒”。

阮朝自主时期,越南亚朝贡体系空前完善。“在建立一个藩属系统的问题上,阮朝模仿清朝。在各个大国与小国之间建立一个外交关系秩序,其形式类似于越南与中国之间的关系”;年,阮福映“颁布阮朝的十三个诸侯藩属国家名册,其中有高棉(高蛮)、暹罗、缅甸、南掌朝廷、万象朝廷、镇宁朝廷……”。实际上,这13个“国家”中,只有万象、高棉、镇宁等是真正意义上的藩属,阮朝也只对这些“国家”有影响。尽管这样,此时期朝贡国的规模有所扩大,朝贡制度的理论亦有所发展。继占婆之后,阮朝将吞并的对象锁定真腊(即高棉,今柬埔寨),一度曾入侵并将真腊纳入版图。随着西方势力,特别是法国殖民者的到来,越南、高棉、老挝也先后沦为法属殖民地。越南本身自顾不暇,其亚朝贡体系随即自行崩溃,前后历时约八个世纪。

左荣全《越南亚朝贡体系论纲——兼论与东亚朝贡体系之异同》节选,越南历史研究第四十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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