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之国的形成三国历史篇[第78回]
作者:温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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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回曹丕代汉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年)本来应该是刘备的幸运年,春风得意马蹄爽的刘备取得了汉中之战的胜利,刘封和孟达又取了东三郡,关羽还紧接在襄樊之战把于禁给俘虏了。如果不是孙权和吕蒙在背后插刀,刘备还真有机会一日看遍长安花。然而这就是三国,比起两强相争模式来说,永远存在一个相关第三方。
关羽被斩于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按阳历算是死在公元年。不出意外的话,关羽之死应该是这一年最大的事件。不过意外总是会有的,很快关羽的风头就被盖过了。东吴这边,以生病为由麻痹关羽的吕蒙是真的生病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忧心忡忡的孙权用尽了所有办法,仍未能救活这位集周瑜、鲁肃优点于一身的都督。不光吕蒙死了,一同参与白衣渡江事件的孙皎和蒋钦也前后脚的病故了。以至有后人怀疑,是不是又有了疫病。考虑到荆州刚刚遭遇一场大水灾,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时间又是传染病高发的冬季,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的。
如果说吕蒙、孙皎、蒋饮的死可能是因为同一种传染病,那么远在中原的曹操,随后病故应该就是华佗也没能根治的顽疾了。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公元年3月,一代枭雄曹操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时年六十六岁。按古人的寿数来说,这个年龄只要不是死于非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寿终正寝。
曹操在死前看到了关羽的人头,并将之厚葬。孙权在把关羽人头送过来的时候,还谄媚的进表劝进,说是汉家气数已尽,此刻应该代汉。曹操看后只是说了句“此儿欲踞吾著炉炭上邪”。这是孙权小儿想把我放在炭炉上面烤啊!技术上说,曹操已经完成了代汉的所有准备工作,荀彧、孔融这些绊脚石也都不在人世。问题是孙权在这个节骨眼上劝进,并没有安好心。东吴夺了荆州杀了关羽,孙权当下是刘备的头号仇敌。如果这时候曹操代汉,那么舆论的焦点就在曹魏身上,刘备此时打东吴算是报私仇,打魏国才是行公义。
新朝创立可是个大机会,很多臣工都眼巴巴的等待时机劝进,以抢得开国功臣的封赏。这其中就包括一直被曹操所厌恶,却又没有杀的司马懿。听完曹操那句话后,司马懿当即表示主公十分天下已有其九,如今孙权称臣,代汉是顺应天意。司马懿怎么会看不出孙权的小九九,不过他知道曹操一直不喜欢自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曹操到底想没想过在生前代汉,历来都是众说纷纭。何况真要搞禅让之举,推托三次亦是标准程序。就算宝没押中,也不至于因为拍马屁掉人头。
值得玩味的是,在收到关羽失败的消息后,曹操折回了洛阳。因为水淹七*事件,曹操考虑过要不要迁都,遂把他的指挥中心暂时东移至许都与洛阳之间的“摩陂”(河南省郏县东南)。现在尘埃落定,没有去许都而是去洛阳,的确容易让人产生遐想。谁都知道许都是个临时性都城,无论从历史还是同时应对三线战事的需求来说,洛阳才是最佳的选择。
也许曹操在进抵洛阳之时,的确想过待风平浪静后称帝,但却实在是没有时间做这件事了。如果要点评他的一生,“乱世枭雄”是比较精准的,本人应该也没什么意见。曹操是自负的,“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这点他的确做到了。于中央之国的百姓来说,谁做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有那么多的皇帝。至于私德这事,各人有各人的评判标准。最起码高陵的发现,证明了曹操的确亲身表率了简葬的理念。
曹操死后,风起云涌的建安时代就此终结。为了纪念他的功绩,汉献帝改年号为“延康”。每到这个时候,纪元总是有点混乱,同一年即是建安二十五年,又可以说是延康元年。更加混乱的是,当年十月又改了一次元,变身为了“*初元年”。这次不是汉献帝而是曹丕要改的,因为曹魏真的代汉了。将皇位和王朝禅让给曹丕的汉献帝被封为山阳公,十四年后寿终正寝,享年五十四岁。一只靴子落地,对于刘协来说未尝不是期盼的。在这个傀儡位子上战战兢兢了三十年,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归缩。
对于曹丕来说,代汉并不只是改变一个国号和年号那么简单,除了那些常规性的封赏及排除异己以外,还有很多地缘*治层面的事情要做调整。第一要做的就是迁都。不对,新朝已立,现在不能再说是迁都,而是选立新都。合适的对象有三个:长安、洛阳、邺城。长安太西,邺城偏北,洛阳为天下之中是最合适的。
顺便说下,历代王朝都会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附会王朝历运。东汉觉得自己是火德,水能克火,遂将三点水的‘洛’去‘水’而加‘隹’”,虽然这个新“雒阳”的发音跟此前一样,但写法却是不一样。曹魏自认是土德,土能克水,不必忌讳,于是又改回了带三点水的“洛阳”
洛阳为都不代表长安、邺城就完全被边缘化。在洛阳被确定为帝都的同时,这两座城市分别得到了陪都的地位。以中国人对“对称性”的执着追求来说,你应该能够猜到在洛阳的东、南两个方向,必须还得设两座陪都。不然不光曹丕看着难受,后人看着也难受。许都已经经营了二十四年,各方面措施都很完善,自然能得到一个名额,只是把行*名“许”改为了“许昌”,并延用至今。谯县是曹魏的祖地,同样有资格得到一个名额。
于地缘*治层面来说,上述四个陪都各有各的任务。鼎足格局已成,曹魏在南线面临三个战场:祁山、襄阳、合肥。长安是对蜀战争的后方基地;许昌能够为荆州战场提供支撑;谯县是南征江淮的中继点。至于曹操此前苦心经营,并为之打通水网通道的邺城,对稳定*河以北地区的局势意义重大。五都格局,让曹魏在各个方向都有支撑点。这一做法亦为后世很多王朝所仿效。
五都有了,整个天下的行*区划也得再调整下。此前曹操为了在汉室行*框架下,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上,以恢复九州为名,把*河以东、以北地区合并为一个大冀州。禹贡九州的设计蓝图本来就是偏理想化的,此前并非真正落地过。曹丕如果沿用的话,最大的问题是一州抵四州的大冀州交给谁(总不能皇帝自己做州牧吧),所以调整势在必行。不过完全恢复东汉的建制亦不可取。毕竟眼下的中央之国,已经跟两汉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了。
以东汉的行*建制来说,蜀汉据有的只有益州一地。东吴所有的则是扬州、荆州、交州三州。不过曹魏在扬州的江淮地区,荆州的南阳、襄阳、江夏都有控制区,所以魏国的版图中同样有荆、扬两州的建制。除此之外还有:司、兖、豫、青、徐、冀、并、幽、雍、凉十州,合计十二州。虽有曹操打下的基础,但魏国在这些地区的统治并不能说一点变数都没有。
典型的是青、徐地区,这两个州在群雄逐鹿阶段戏份很多。曹操在这一地区的统治主要依赖两股势力,一为泰山诸将;二为青州兵。当年曹操收降青州*巾,选其精壮留在身边组成青州*。他们的家属后来自然又回到了青州。曹操视青州兵为私兵,分田到户,世代为兵,而青州兵亦视曹操为唯一的主人。曹丕继位后,身在洛阳的青州兵们认定天下必将大乱,皆“鸣鼓擅去”回归故土。
青州兵集体出走,往大了说性质等同于谋反,大多数人的意见是镇压。旧王新逝,新王未立,情况看起来是很危险,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哗变。关键时刻是贾逵力排众议出面安抚。河东人贾逵上次在郭援、高干入侵河东时有过优异表现,渐成曹魏重臣。贾逵的做法是不光不治罪,还给青州兵发路条,向沿途官员领口粮,如此便很顺利的平息了一场潜在的叛乱。
贾逵的意思是青州兵不想当兵,想回乡就让他们回去。说起来这支*队一直让友*感到头疼,没曹操在那镇着,以后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现在他们自己觉得失了靠山想走,也不是叛国,连杯酒释兵权步骤都可省掉。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不想吃粮当兵,回乡务农纳税服徭役,照样是为国家做贡献,的确没必要强留。此外当时有人主张暂不发丧,以免各地骚动。贾逵坚持发丧,让各地官员到洛阳吊唁。当日孙策死时,江东基业未成,山越为乱,虞翻建议地方官长都不去吊唁是对的,现在曹魏已经打了三十年的基础,曹丕本人准备多年,这点还是要有信心的。
如果说青州兵是曹操的私兵,那么泰山诸将的首领臧霸就有点像曹操的私将了。臧霸归顺曹操纯粹是一个“义”字,因为曹操对他不错。不光对曹操如此,对其他朋友也是如此,不会因为自己的富贵就出卖朋友。曹操知道这个人不会背叛自己,才放心把徐州交给他打理,包括把青、兖两州的沂、沭流域部分划入徐州,同时还让他督青州事务。要是为曹魏划分战区的话,臧霸等于是东部战区司令。
青徐一体,青州兵走的时候,臧霸麾下也有支*队在洛阳,受其影响跟着一起散了。臧霸要是有什么想法,可比青州兵影响还要大。曹丕这边赶紧派曹休前去接管青、徐防务。臧霸见到曹休后跟后者说:朝廷不肯听我的建议,如果让我率步骑万人出击,必能横行江表(江东)。一直以来,徐州在魏吴战争中都属于二线战场,不受重视。臧霸这样说即是在向新主明志,也是表明自己本人并无反意。虽说如此,曹丕还是担心臧霸在青徐尾大不掉,后来还是把他调入洛阳为官。
有东部战区就应该有北部战区,冀州、幽州、并州这三个袁绍旧地就属于北部战区。行*上看,除了并州的河套部分及大同盆地北部为鲜卑所侵占以外,倒没有大变化。不过北部战区最大的威胁,并不是表面向曹魏称臣,时不时还是会来点小动作的鲜卑人,而是辽东公孙氏。
辽东公孙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它实质是独立的,更在于拥有强大水*的东吴,可以通过海路与之沟通。后来公孙康的儿子,辽东末代之主公孙渊曾经上表曹丕,说公孙康曾经斩过孙权的使者,以示自己家族的忠诚。曹魏代汉之际,公孙康正好也死了。公孙渊兄弟尚未成人,于是曹丕就任命公孙康的弟弟公孙恭为辽东太守,并加车骑将*。车骑将*一职位比三公,之前公孙康的*职是谁做谁衰的“左将*”。新主上任对这种无法节制的诸侯加官进爵以示恩宠属于常规操作。只是于后者来说,并不会因此就更加忠诚。好在辽东因为自己新主上位,内部同样需要时间磨合倾轧,暂时不会对过渡期的曹魏有什么威胁。
曹操的老家豫州和起家的兖州地处中原,就是中部战区的概念了,曹魏治下的这部分荆州、扬州,则属于南部战区的概念。作为曹魏的基本盘,又有许昌、谯县两个重点经营的陪都在,中部战区是曹魏最放心的区域,而这个战区的任务就是为南部战区提供战略支援。另外如果把曹魏的领地都划入战区概念,对应“中原”范畴的中部战区,应该还包括“司州”在内。
代汉之后,曹丕终于把拗口的司隶校尉部正式更名为“司州”。调整之处在于,把三辅部分给剥离出去,留下了三河(河东、河南、河内)及控守崤函通道的弘农郡留在了司州。这是因为长安在*治上,已经不再享有与洛阳平级的地位,退位成与邺城、许昌、谯县平级的陪都或者说副中心。这种情况下,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这三个合称“三辅”的特殊行*区,亦变身成为京兆郡、左冯郡、右扶郡。
那么三辅所对应的关中地区,在曹魏的行*版图中又属于哪个州呢?答案是雍州。之前李傕曾把河西走廊分割出来建制为独立的雍州,这个分割有其合理性,但雍州这个名字原本是属于关中、陇右的。除了长安所在的关中以外,新雍州的范围还包括原属凉州的安定、永阳、汉阳、南安、陇西四郡。其中永阳郡更名为了“广魏郡”,汉阳郡重新回归“天水郡”之名。看出来了没有,这些郡对应的基本就是陇右及萧关道所在地区,当日属于马超和杨秋的势力范围。从地缘角度看,这次曹丕算是拔乱反正,让雍州回归其本来面目。
有了雍州,凉州也没有成为历史,继承了东汉凉州的其它部分。以禹贡九州的原始蓝图来说,本就不包括河湟谷地与河西走廊。这次曹丕把原属韩遂地盘的金城、西平两郡,及河西五郡(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加上对应居延海的“西海郡”)归并为新的“凉州”。从地缘*治角度看,不直接把河西走廊由雍州变身为凉州,而是让它与西平郡对应的河湟谷地,以及以时称金城的兰州为中心的金城郡,捆绑在一起的做法是对的。
河湟谷地与河西走廊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时不时会有点内乱发生。曹操在与刘备争夺汉中时,武威、张掖、酒泉、西平四郡的*阀纷纷自称将*互相攻伐。想继承在后马超、韩遂时代,重生新的凉州*阀集团。有些人还主动送人质给曹操,希望得到朝廷的支持胜出。熟悉凉州事务的张既告诉曹操,谁也不帮,让他们自己去火并。结果一年多后,果然火并掉了几个。
曹丕代汉后,先是以安定太守邹岐去做新凉州刺史,并任命了一批新太守,结果被那几个在火并中胜出的*阀给赶了出来。最终还是让张既为雍州刺史,金城太守苏则为护羌校尉,领*前去平叛,算是重新将之纳入中央*府管辖。其后张既又与曹操的养子曹真配合,平息了以卢水胡为首的河西诸胡叛乱,将河西走廊牢牢的控制在了曹魏手中。
以战区来划分的看,雍、凉两州自然属于西部战区。在西部战区的分工中,对蜀战场主要是由雍州来负责的,凉州则负责的是侧应工作。后期姜维见无法从雍州方向突破,曾尝试过从凉州方向突破。除此之外,曹魏治下的凉州,还有一个特殊的地缘*治任务,那就是向西域延伸影响力。汉武帝将中央帝国的势力延伸至西域之后,西汉王朝于公元前60年,在西域设置了最高行*管理机构“西域都护府”。新莽时期帝国内乱,西域都护府遂罢。及至汉光武帝刘秀光复汉室之后,却拒绝了西域十八国复置都护府的请求。
这在后世很多人看起来不可思议。当时其实却是个务实的决定,当年汉武帝战略西进的根本原因是要“断匈奴右臂”。换句话说,是在匈奴的侧后方开辟第二战场。中央之国刚刚恢复统一,还没有力量与匈奴掰手腕,手伸得太长很容易被匈奴切断。至于西域那些绿州小国,反正以他们的体量来说,不是依附于北亚游牧者,就是依附于中原王朝。比较下来,后者不仅更能提供更大的市场、更多的商品,以及更稳定的地缘*治环境,会更容易让绿小国们倾心。
之后东汉王朝在内部整合完成之后,为应对匈奴还是再次远赴西域。比起汉武帝时期,河西走廊在手的东汉王朝,再做起这件事来说起点要高得多。只是作为对匈第二战场,匈奴同样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后方。加上刘秀拒绝的这次,东汉王朝曾经三次放弃西域,又三次恢复在西域的存在,史称“三通三绝”。治理西域的最高行*机构,亦从“西域都护府”变成了“西域长史府”,设长史及戊己校尉分别管理行*和屯田事务。
*初三年,见中央帝国又有重新一统的迹象,鄯善、龟兹、于阗等西域主要国家各遣使朝贡。此刻的魏国虽然还未完全统一全国,也没有拿回河套之地,但匈奴帝国已成过去式,鲜卑人虽成为蒙古高原的主人,内部却还是一盘散沙,并不对中原构成威胁。新朝当立,有外番前来归附是好兆头,曹魏代表中央之国遂再次将统治力延伸到了西域,以楼兰故地为治重设西域长史及戊己校尉。
设五都也好,重新划分州部也罢,始终是在曹操的地缘*治遗产上做文章,后来西域诸国重新来附,对于曹丕来说却又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新主上位的曹丕,希望能够在领土问题上有自己的建树,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依靠祖荫。正在这个时候,孟达送来了一份大礼。
孟达与刘封之于东三郡的恩怨,前面已经详细解读过。关羽兵败之后,孟达担心会被迁怒,无奈之下举房陵全郡投降了曹魏。收到孟达的降书时,曹操正好去世,曹丕刚刚继位魏王(还未称帝),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之前已听过孟达才名的曹丕当即为之加官进爵,具体的官职为“新城太守”。看起来好像跟在蜀汉的官职平级,但实则却大有文章。孟达任职的这个新城郡,并不是单纯把他带回给曹魏的房陵郡换个名字,而是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合一。
换句话说在曹丕这里,孟达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成为镇守东三郡的一方诸侯。因为曹丕的知遇之恩,孟达在曹丕为帝时,对曹魏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不过虽然成了新城郡太守,孟达的这个新城郡还有三分之二的领土在刘封和蜀汉手上呢。曹丕给孟达画这个饼的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希望孟达帮曹魏拿回三郡。
曹丕称帝之后,进攻刘封的大*即刻开拔。除了孟达自有的兵力以外,曹丕还派出了徐晃和夏侯尚两员将领相助。夏侯尚是夏侯渊的堂侄,与曹丕关系很好,上次与跟着曹彰一起北征过代郡乌桓。如今新主登基,除了父亲带出来的那些旧部以外,是时候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将官了。夏侯尚这次一起去,不光是打怪升级,还被受命为荆州刺史。征上庸的计划就是夏侯尚提出来的。夏侯尚认为,上庸山高路险,刘封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偷袭,出其不意就能取胜。
孟达上次已经由房陵向上庸进*过,有他领路魏*很快就兵临上庸城下。先礼后兵是兵家常例,尽管跟刘封不和,孟达还是给刘封写了劝降信,只是并未说动刘封。以刘封跟刘备的关系来说,这也在意料之中。与刘封一起协防上庸城的是太守申耽,作为上庸豪强的申耽,原本就是曹操收服张鲁时任命的上庸太守,看起来应该比刘封好劝降点。不过申耽见曹魏兵临城下,却并未第一时间投降。这倒不是说申耽特别忠于刘备,而是他的妻子族人,当日在归顺之时已经被尽数送往成都“享福”去了。
申耽有顾虑,跟他一起投降的胞弟,西城太守申仪却没有这层顾虑。申仪的妻子近亲当日并没有送入成都为质,考虑到两人是兄弟,把申耽全族留在身边,刘备认为已经能够约束二人。只是没有想到,申仪并没有顾忌这一层,魏国大*一至便主动归顺。房陵降了、西城降了,腹背受敌的刘封再守着一座孤城显然不现实,遂寻路逃回了成都。
在回到成都之后,刘封终还是为自己没有听孟达的话降魏而后悔。表面理由是因为对关羽见死不救,真实理由则是诸葛亮担心过于强悍的刘封,在刘禅即位后会有异动。曹操已经离世,作为刘备的*师,诸葛亮必须先为刘备的身后事早做谋划。刘备虽然不舍甚至痛哭,但也知道诸葛亮这是为他好。同时为了关羽之事大义灭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于笼络人心来说亦是有好处的。
刘封逃走之后,无奈之下的申耽亦只能再降曹魏。由于不是主动归降,曹丕并不信任申耽,而是将他迁徙到南阳,夺其原有爵位给了申仪。至于申仪则继续做西城太守,准确说应该是“魏兴太守”,作为大魏开国后收到的第一份战利品,西城郡被改名为了“魏兴郡”。这同时也意味着,孟达这个“新城太守”,实际并不能领有整个东三郡,还是要跟其他人共处。由此可以想见,孟达和申仪之间必定会有矛盾。对孟达来说,变化在于与之相争的对像变成了申仪,手握两郡,更得主公信任者亦变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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